已，秋

寒露以来，天就真的凉了下来。“菊有黄花”，等着到处冷露的时候，秋意才算浓。悲秋忧郁起来，更加无法安宁凄凉之感。江南的秋天没有那么明显，阳光明媚的日子依然很长，台风一个个接踵而至，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强烈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。真正是要闻着味道寻秋去了。

　　

　　这次如了愿，去植物园里找了几株已经绽开的桂花树，算是在实实在在的花朵里，伸手即可触摸到花瓣的干脆和醇香。只是花与叶在风中摇晃得过了，安静的什么话都不敢说了，稀稀落落凋落了一地的橙黄色，煞是心疼。自家院子里长的桂花开得晚了许多，毕竟都是怕上当错过了花期，趁夜色正浓，某人动手折了几枝拿回屋来，盛水放在瓶中，折腾到一屋子的香气。只是第二天醒来，浑然就是裹在这股香味里不能自拔。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不是桂花，倒是糖炒栗子的气味。完了，吃货多半如此，更不愿开太大的门窗，怕香气泄露，怕花朵失真。

　　

　　时日无多，一切都归于原状，花枯叶落，该还给大自然的东西一点都没少。看见古老的树，会不会真的心里安静下来，无论四季如何变化，该有的什么都不会缺少出现在眼前。这是相处的代价，也是一种回忆，想着远些就像一个人似的，把一些事情当作责任去看，去认真做了，总能感知到一种秩序和规律的存在。那么多事物会在人的眼目中出现，时而会用点心去感受一番的话，怕也还有心抵达不到的地方。

　　

　　原本打算在月末去看看旧城的深秋，想亲临旧时的胡同去感受老式的秋天故事。可惜，一直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安排，把设想太过美满的打算给打破。好比在空中捕捉花影，在自己的幻象中，可触及可念想的，都是一种焦灼的感伤。自己头顶上的月亮或许因为太过明亮，才会想象着去见识朦胧和不太明白的远方。无法跟一直出门在外的人去交换身处异地的感受，时常调侃人家长期做飞人的莫名感伤。特别是到了四周微凉的日子，无法面对月光下空气中的静谧和清凉，一丝丝的浸入与渗透而来，无言而分明。

　　

　　介于几日里陪同老人奔波于医院的几次检查，无意中接触着他的肢体，或笨重或枯竭。想着平日里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近距离触碰，但是起码如今每一次相扶和拽拉都还自然。毕竟，平日里之间的关系是独立和有着距离感的，只有到了这种陌生环境下，彼此心里都充满了对生死的恐惧时，他才会如此自然地依靠我的每一次搀扶。外面的世界还很美，而他却只能是为了存在而继续努力地生存着。外面的世界如何才能进入他的眼神和生命里去，已经是不堪想象的时刻了吗？

　　

　　都有过温柔、健壮、愉快的时光，一个人所能带来的微风和香气，能否保留在浑浊僵硬而冷漠的晚年光景里去？等啊，我们都会老的。

　　

　　“秋天把旧叶子揉掉了，你要听新故事吗？静静的河水睁着眼睛，笑着说，总有回家的人，总有离岸的船。”